导读
超额储蓄向高收入群体倾斜,我们将此称为超额储蓄“贫富分化”。
要点
储蓄=收入-消费,储蓄即收入未被消费掉的部分。储蓄不止一种形式,可以是存款、理财等金融资产,也可以是地产等不动产。
我们所说的“超额储蓄”,特指居民存款多增。超额储蓄积累有两个来源,收入扣减支出所得剩余增多;或居民减配其他资产之后增配存款储蓄。
2022年超额储蓄积累过程中,超额储蓄更向高收入群体倾斜。面对向高收入群体的超额储蓄,即超额储蓄持有者“贫富分化”,市场担忧超额储蓄无法有效转化为消费或者投资,因为消费倾向边际递减。
事实是否果真如此,超额储蓄“贫富分化”意味着什么?
2022年超额储蓄的确向高收入群体倾斜,即超额储蓄“贫富分化”。
首先我们需要定义不同收入群体。参考国家统计局信息,按照收入分位数,将居民划分为低、中、高收入群体。
因消费节制而积累超额储蓄,2022年高收入群体表现强于中低收入群体。
将高收入群体对比其他收入群体,高收入群体收入基本保持稳定,然而高收入群体消费下降更多。故高收入群体收入扣减消费所得储蓄,积累更多。
之所以中低收入群体疫情之下收入下降更多,因为中低收入群体集中于服务业、个体私营企业等,这些行业与企业在过去两年受损严重。
消费表现恰恰相反,相比于衣食住等刚需消费,疫情之下旅游、酒店等高端消费降幅更大。高收入群体是旅游、酒店等高端消费主要支出群体,可见高收入群体疫中反而面临更大幅度的消费下降。
因减配地产而积累超额储蓄,2022年高收入群体表现强于中低收入群体。
全国层面,东部地区购房贷款远高于中西部地区。在过去两年中,东部地区购房贷款下降更快。东部地区居民收入高于中西部地区,这侧面反映高收入群体有更多存款增长。
超额储蓄的确更向高收入群体倾斜,但这不影响2023年超额储蓄释放。
市场担忧超额储蓄被“富人”持有,富人边际消费倾向低,因而超额储蓄无法有效转化为消费或其他投资。我们认为不必太过担忧。
当前贫富分化扩大只是阶段性的,阶段性收入分化对消费倾向影响有限。
过去两年服务业、个体私营企业更受疫情冲击。疫后经济修复,其修复弹性也会更强。中低收入群体收入将有明显改善。
2022年超额储蓄主由地产减配贡献,这部分超额储蓄流向与收入的相关性低。
根据我们先前测算,2022年居民减配地产贡献过半超额储蓄。这主要是因为地产趋冷,居民购房意愿下降。未来一旦居民风险偏好回升,居民购买更多非存款资产,这部分超额储蓄也将释放。
超额储蓄结构分化,预示2023年高端消费、服务消费、地产后周期板块或迎来更大修复弹性。
超额储蓄释放将沿着消费和投资两条路径展开,收入结构分化对超额储蓄流向影响,也可以沿着这两条路径展开分析。
第一,因为超额储蓄更多被高收入群体持有,高收入群体投资意愿更高。故而超额储蓄若释放,激发出的资产配置(例如股、地产等)弹性或将强于消费。
第二,消费方面,对收入敏感的消费或更受益于超额储蓄释放,如出行链(旅游、航空、酒店等)与高端消费。
第三,资产配置方面,东部沿海城市、高能级城市地产修复弹性或强于其他地区。值得注意的是,超额储蓄回流地产之后,还将带动地产后周期消费反弹。
最后,高收入群体在酒店、旅游等方面的支出,形成相关消费领域从业人员的收入,而这部分群体收入相对较低。故而高收入群体超额储蓄释放之后,或最终也将带来低收入群体消费改善。
我们认为2023年消费修复节奏顺序或为:出行链消费(旅游、航空、酒店等),高端消费(金银珠宝、白酒等),大众可选消费(服装等),地产后周期消费(家具家电、建材等)。
目录
正文
引言
疫情以来,居民部门囤积大量超额储蓄,成为影响未来消费反弹与资产价格的潜在“蓄水池”。
在之前的系列研究中,我们分别探讨了超额储蓄的来源、规模和释放的可能性。
然而,居民超额储蓄积累同时,居民收入分化持续扩大。居民可支配收入中位数/平均数突破历史最低值。
一般认为,由于消费倾向递减效应,个人收入越高,用于消费的比例越低。社会收入分布向高收入群体倾斜,总收入中用于消费的比例会下降。
当前贫富分化扩大,市场担心未来超额储蓄不会如期释放。
本文通过分析居民收支结构变化,揭示疫情后收入分化背后不同以往的特征,以及居民收支结构与超额储蓄之间的关系。
本文最终回答:疫后收入分化是否会制约超额储蓄释放以及超额储蓄释放的可能结构与路径。
一、2022年超额储蓄高收入群体贡献更多
(一)超额储蓄的两大来源:消费节制和地产减配
储蓄=收入-消费;储蓄即收入未被消费掉的部分,储蓄不止一种形式,可以有存款、理财等金融资产,也可以是地产等不动产。
我们所说“超额储蓄”指居民存款多增。它有两个来源,收入扣减支出所得剩余增多;或居民减配其他资产之后增配存款储蓄。
2022年,这两个来源均产生大量超额储蓄。一方面,居民降低消费导致(收入-消费)变多;另一方面,居民减配地产、赎回理财,储蓄结构中存款变多。
在《超额流动性系列研究(一):居民超额储蓄,规模几何?》中,我们测算出2022年居民消费节制贡献约2万亿超额储蓄;地产减配和理财赎回分别贡献约4万亿和0.8万亿超额储蓄。
理财赎回贡献相对较小,我们可以认为消费节制和地产减配是形成超额储蓄的两大主要渠道。
(二)高收入群体消费节制更明显,贡献更多储蓄
先前的研究已经测算出超额储蓄的总额度,我们还关注超额储蓄的结构特征。哪些人持有更多的超额储蓄?
储蓄行为与收入相关,我们不妨从收入群体角度去观察。
首先我们需要定义不同收入群体。参考国家统计局的做法,按照收入分位数,将居民划分为低、中、高收入群体。
我们发现2022年高收入群体收入下降更少,但消费下降更多,形成更多储蓄。
其一,高收入群体收入受到的冲击比中低收入群体要小,典型表现是居民收入两极化更明显。
以收入中位数/收入平均值来衡量收入分化,2020年以来,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中位数占可支配收入的比重在不断下降。2022年,该比重进一步突破2012年以来历史同期最低值。
收入差距拉大背后的逻辑在于中低收入群体的收入来源受冲击更为严重。
中高收入群体的收入更多来自工资性收入,而低收入群体经营性收入比重更高。根据2016年CHFS数据,低、中、高收入群体的工资性收入占总收入的比重逐渐提高,分别为61.3%、66.8%和69.6%;而低收入群体的经营性收入占收入比重(20%)则明显高于中等收入群体(7.5%)和高收入群体(14.4%)。
但是疫后经营性收入受冲击最严重,而工资性收入韧性最强。居民工资性收入占总收入的比重持续提高,经营性收入占总收入的比重降幅最大。2022年前3季度,居民工资性收入占比升至2017年以来的最高值;而经营净收入(15.7%)占比明显低于疫情前(17.1%)。
其二,高收入人群的服务类消费更多,但服务业受疫情冲击更严重,所以高收入人群的消费下降更快。
疫情压制消费场景,服务类消费受冲击更严重。不妨将居民消费二分为衣食住等刚需类消费与其他服务消费。截至2022年9月,居民其他服务类支出占总消费支出的比重降至40.4%,是2015年以来的历史最低值;相对地,衣食住等刚需支出比例反常回升至59.6%。
高收入群体服务类消费意愿更强,受冲击更为严重。根据国家统计局数据,居民收入越高,居民衣食住等刚需消费的占比越低,服务类支出占比越高。服务类消费在疫情中受冲击更严重,这意味着高收入群体消费受疫情冲击更大。
(三)高收入群体持有更多资产,减配地产囤积更多存款
高收入群体持有更多房产,在减配房产过程中,有更多存款增长。
由于缺乏不同收入群体配置地产的直接证据,我们可从地区层面侧面观察。2022年截至10月,东部地区购房贷款占全国的75.9%,明显高于中部地区(7.5%)和西部地区(16.5%)。东部地区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高于中西部,这侧面反映出高收入群体配置更多地产。
过去两年居民大幅减配地产,高收入群体购房贷款下降更多。近两年房企信用风险事件,叠加限购限贷加码,居民购房预期明显走弱,居民地产贷款大幅降低。2022年Q3,个人购房贷款同比降至2012年以来的历史最低值。地区层面,我们同样看到收入更高的东部地区购房贷款增速下降更快。
二、当前收入结构并不会抑制未来超额储蓄释放
(一)收入分化会逐步收敛,并不影响消费反弹
由于消费倾向递减效应,市场担忧收入分化会抑制居民消费。
通常认为个体具有消费倾向递减效应,也就是说个人收入越高,用于消费的比例越低。社会收入分布向高收入群体倾斜,总收入中用于消费的比例会下降。因此收入分化会抑制整体消费水平。
当前贫富分化扩大,市场担心未来超额储蓄不会如期释放。但我们认为这并不需要担忧。
疫后收入分化扩大为阶段性现象,防疫放开后,经济结构修复,收入分化将收敛。
收入分化扩大的重要原因在于中低收入群体所在行业受冲击更严重。服务业、个体私营企业吸纳更多中低收入群体,他们在疫情中受冲击更严重,中低收入群体收入下滑更多。
防疫放开后,经济修复,这些行业与企业的修复动能也将更强。中低收入群体的收入反弹动能也将强于高收入群体,收入分化将再度收敛。
服务业复苏与地产回暖将拉动消费支出反弹,释放部分超额储蓄。
如前文所说,疫后服务业因场景限制受冲击更大,服务消费反常偏低。高收入群体服务消费占比更高,消费潜力没有得到充分释放,囤积更多超额储蓄。居民减配地产也明显拖累地产后周期消费,地产后周期消费增速罕见持续为负。
2023年防疫放开后,服务消费大概率明显改善;房地产市场一旦回暖,地产后周期消费也将迎来反弹。
(二)居民资产配置结构与收入分化无关
居民资产配置行为与风险偏好以及资产预期收益率有关,这部分超额储蓄的形成与释放和收入无关。
2022年超额储蓄大多来自储蓄中存款变多,它的形成与收入结构无关。
根据我们在《超额流动性系列研究(二):超额储蓄三问:能否释放、流向何处、谁来”买单”》中的测算,2022年居民减配房产贡献了一半以上的超额储蓄。这主要是因为地产趋冷,房价上涨预期被打破,居民购房意愿下降。
未来一旦居民风险偏好回升,居民购买更多非存款资产,这部分超额储蓄也会释放。
2022Q4以来房地产增量政策不断落地,2023年地产大概率企稳回暖。中央层面,“三支箭”逆转了2016年以来的收紧政策,信贷、发债和股权融资均有放松。地方层面,越来越多城市放松限购,政策刺激力度不断加大。政策还持续推进保交付,稳定购房者预期。
地产具有“买涨不买跌”的金融属性。一旦居民需求刺激带动销售回暖,地产价格或将正常化。居民购房预期好转,居民购房意愿将重新恢复。
三、2023年超额储蓄的释放结构与路径
2022年,居民降低消费、减配地产从而囤积大量超额储蓄,高收入群体在此过程中贡献更大。
超额储蓄释放将沿着消费和资产投资两条路径展开,收入结构分化对超额储蓄流向的影响,也可以沿着这两条路径展开分析。
第一,因为超额储蓄更多被高收入群体持有,高收入群体投资意愿更高。故而超额储蓄若释放,激发出的资产配置(例如股、地产等)弹性或将强于消费。
第二,消费方面,对收入敏感的消费更受益于超额储蓄释放,如出行链(旅游、航空、酒店等)与高端消费(金银珠宝、白酒等)。
第三,资产配置方面,东部沿海城市、高能级城市地产修复弹性或强于其他地区。值得注意的是,超额储蓄回流地产之后,还将带动地产后周期消费反弹。
最后,高收入群体消费会显著拉动服务业改善,中低收入群体收入改善。换言之,高收入群体消费支出的另一面是低收入群体收入。故而高收入群体超额储蓄释放之后,或最终也将带来低收入群体消费改善。
我们认为2023年消费修复节奏顺序或为:出行链(旅游、航空、酒店等);高端消费(金银珠宝、白酒等);大众可选消费(服装等);地产后周期消费(家具家电、建材等)。
风险提示
1)疫情发展超预期。疫情影响超过预期,本文测算或有误差。
2)政策演变超预期。国内政策力度、方向可能有相应调整,超出我们预期。